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瓦依那,“给土地打补丁的人”

新天地 XINTIANDI新天地
2024-09-02




一首九分钟的《大梦》,瓦依那一夜刷屏。这支2006年成立的乐队,进进退退十八年,终于从街头田间唱到大众的大小屏幕中,出圈走红。


当外界质疑他们的务农者身份,午饭后采访时,岜農对十八和路民迟到的解释是:“他们起得很早,中午习惯了要午睡一阵。”——农耕的朴实与农时的息作扑面而来。


籍由2023天地世界音乐节,我们与瓦依那相遇在武汉和重庆。在田园与城市之间,在广阔天地与自我方寸之间,瓦依那用音乐为我们阐述了生活可以有的不同选项。




左起为乐队成员岜農、十八和路民  



作为本期Creators100的主角,瓦依那用简单平实的对话,与我们探讨了农田种植、家禽养殖、音乐创作,还有人生选择的另一种可能。




“瓦依那”(varihnaz),源自壮语的名字,本意稻花飘香的田野。岜農和路民是河池人,十八是桂林人,也就是人们口中的桂柳地区。他们回归农耕的地方位于桂黔两省交界,交通不便。相当长一段时间里,他们到外地演出都会选择先坐一晚上大巴到达广州芳村的客运站,然后再转乘其他交通工具。


他们觉得这样(出行)方便,乐器不用搬上搬下。


乐队主唱岜農很早就开始创作音乐,还出了一本名叫《低头种地,抬头唱歌》的书。在多年走走唱唱的生涯中,同为桂柳人的十八和路民陆续成了粉丝。关于他俩的加入,十八回忆道:“岜農说瓦依那要去杭州演出,叫上了我,那次是(目前阵容)第一次。”





十八总是带着帽子,

舞台上灯光投下,看不清他的脸 



在岜農看来, 瓦依那更应该解释为“在稻田上劳作的人们”,“瓦依那就是一方土地,以稻田、乡村为视野,歌唱大地的理念共同体。”所以我们会听到用上树叶和锄头伴奏歌唱土地的《田歌》,也能听到以城市生活为灵感创作、感人至深的《大梦》。不同的作品出自三位不同年龄层的乐队成员之手,在相似的生活经历下,是相近却不尽相同的音乐作品,是编曲灵活多变又意念一致的歌曲。


2007年前后岜農读到了盐见直纪的《半农半X的生活》一书,深受启发。从此,回归家乡和土地,过一种“半农半歌”的生活成为了他的人生目标。


世界不止一条道路,它可以很多元也很包容。


2012年,岜農开始回南丹老家修建房子。两层高的小楼除了农舍、谷仓,还有他的录音室。在这个起名为“那田农舍“的地方,他开始了田野录音,完成了瓦依那”那歌三部曲“的三张专辑制作。2015年,厌倦了来回两地往返的他,开始长居老家实践他的自然农耕法,从半工半歌转为半农半歌。他的艺名也从韦家园改成了现在的——岜農。


这之后就是半农半歌的十年。到了2022年,因为一次巡演,瓦依那又重新回到了大众的视野,最终登上了乐夏的舞台。




壮语里的“那”,是水田的意思。


瓦依那的“那歌”,亦是围绕着这片水田的耕耘与生活。农闲时岜農读了如福冈正信的《一根稻草的革命》、川口由一的《自然农法》、艾尔伯特·霍华德的《农业圣典》等生态农业的书籍。他以传统的自然农法耕作,坚持不施化肥农药。


岜農打趣地说:“(他们)教大家用饲料喂鸡,鸡的确长得很快很好。但是大家还是喜欢买走地鸡(自然放养不吃饲料的鸡)吃。”这让他有了一些关于务农与生活的反思。


 岜農在舞台上


对于自家的这亩田的坚持,岜農回忆起自己当初在广州外出郊游时的经历。看到当地乡间的菜地里一棵草都看不见,倒是有很多个用剩的农药袋之后,他开始警惕于自己每天吃进肚子里的那些青菜背后,究竟有多少非必要的化工药品成分。


回到家乡后,他发现身边的村民也是以同样的这种“省力高产”方式在耕作,于是他在瓦依那的创作里,以农药的分子结构作为歌词,用念咒语的表演方式创作了一首《灭咒》。





然而岜農表示,他的本意并不是为了反对农药和除草剂,更加不是为了以传统文明来对抗现代文明。他只是想表达除草剂本身就是一个清除异己的隐喻。


在岜農看来,真正富饶的田野,不是因为生物种类的少,而因为多。就像他的有机田,经历了几年培育后,产量慢慢稳定,田间的小动物也多了起来。“青蛙会帮我捉虫,鸭子也帮我捉虫,根本用不着农药。”


在岜農的眼里,多元反而带来了生机:“你看,并不会因为多而变穷的,只有多才会富。因为竞争是必要的,不然大家都没有生命力了。这个世界越丰富越多样化,对你自己对他人才会更好。”


10月1日在武汉天地, 

瓦依那参加天地世界音乐节出演了《田歌》  




十八创作《大梦》的时候受到过美国六十年代民谣运动主将之一,500 Miles Far Away 作者Bobby Bare的Detroit City(《底特律城》)的影响。


在同样泡沫破碎的时代,同样的回乡之梦,同样的迷惘感,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底特律城到当下的广西,成长于这个时代的小镇青年们,被全球化与互联网时代的丰富资讯重新捏合起来,有了更多可能性。


岜農与生祥乐队演出前的分享会现场  

(照片提供:Keylin@声音共和) 


岜農认为“城市就是一个学习、工作和交易的地方,它的美学就是要实用、要流通。”如果没有当初的出走,瓦依那不会遇上Bobby Bare和林生祥,不会遇见盐见直纪,也不会遇见其他更多可能性。


也正是在这样的城市游历后,当瓦依那回归田间,生活带上了更多“现代”的印记。岜農的生态厕所、瓦依那的田头咖啡,透露出的是现代农村生活的更多可能,是瓦依那眼中的自然而然的生活变迁。




路民在用的好几种乐器  


采访前的彩排,路民将竹条竹筒、废弃铁桶作为乐器;乐队用桂柳话与同乡的新鼓手自由交流,然后练一遍雷鬼节奏改编的《好久不见》。


在瓦依那的音乐里,土地是根,而长出来的是什么,他们并没有太多的规限。




“歌唱中的自然,是经过思考后找到人跟自然相处的美好。现实中的乡土是在变迁、分裂和发展的。我们歌唱的田园,是我们想去追求和创造的,人跟自然和谐的一种关系。”岜農说。


关于乡村与城市的关系,岜農举了一个很有趣的例子:


村里安装路灯,村民都希望在自己家门前路边可以装上,出行方便。但路灯装了一段时间后,大家就后悔了。因为更长时间的光照,路灯下的农作物都只开花不结果了。



岜農一再强调瓦依那并不是要反对什么,他们只是用音乐去揭示一些现实的误差,用歌声为大家叙述另一个可能。


用他自己的话来说,就是“我在山上看到了一朵花,会想要栽培给这个世界更多的人看到,不然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了。”


10月2日,在重庆天地的天地世界音乐节, 

瓦依那与被音乐点燃的观众  


不是所有的人都需要高速冲刺,走同样的一种道路。


至少,瓦依那想给这个世界多一个不同的选择,就像在城市我们感叹万家灯火,在乡村我们期盼满天星辰。



摄影师:孙奕野  

特别鸣谢:声音共和Live house、邮差postman  




 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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